撰文| 張博

 

　　這個春天，中國嘉德向他們致敬！我們有幸得同一藏家厚賜，一組蔡元培家族舊藏將于嘉德春拍隆重登場。其中，以徐悲鴻早年巨制《秋林三駿》領銜的15 件佳制將于“大觀夜場”中亮相，余者將以專題形式呈現(xiàn)于“中國近現(xiàn)代書畫”專場中。

　　In this Spring, China Guardian Auctions paid tribute to them! Thankful for the same collector, we are fortunate enough to witness another grand auction of old collections from Cai Yuanpei’s family member in this Spring. Among them, 15 masterpieces will be exhibited in the “Grand Night Auctions”, including one of Xu Beihong’s early work - Tree and Horses. Except this one, others will be presented in the exclusive exhibition with the theme of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Paintings and Calligraphy”.

 

 

　　1917 年1 月4 日，結(jié)束法國游學，剛剛歸國的蔡元培正式就任國立北京大學校長，這座中國歷史上首以“國立”冠名的高等學府，迎來了他的新任掌舵人。是年4 月8 日，應北京神州學會之邀，蔡元培發(fā)表了“以美育代宗教”的專題演講，對其1912 年任南京臨時政府教育總長時提出的“世界觀”和“美育主義”作進一步的闡述。之后，這篇演講詞便以《以美育代宗教說》為題先后于《新青年》和《學藝》雜志刊載。該命題自正式提出，便引起教育界、文化界、美術界的注意，并藉由新文化運動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在此后的十余年間，蔡元培多次就該命題進行演講和撰稿，對命題內(nèi)容予以不斷豐富和完善。理論之外，蔡元培更傾注心血于美育實踐的具體推動：1918 年中國第一所國立美術學校，國立北京美術學?！嗉粗醒朊佬g學院前身——的成立，離不開蔡元培還任教育總長時對大學建設和美育普及的關切；1928年國立藝術院——亦即中國美術學院前身——的成立，更是時任南京國民政府大學院院長的蔡元培決心改革專門美育之格局，親身傾力的結(jié)果。在專門美術人才的識得和栽培方面，蔡元培更是民國至關重要的一位伯樂，作為民國時政壇、學界很有影響力的要員、學者，蔡元培從不以身份名望自居，對青年才俊傾心結(jié)交，知人善用。徐悲鴻赴歐留學、劉海粟經(jīng)營私立美專、林風眠出任國立藝術院首任院長，都離不開蔡元培的斡旋、支持和決策。

 

　　蔡元培 (1868-1940)  行書節(jié)錄《論語》 鏡心 水墨紙本

 

　　戊戌年，當年的國立北京大學、國立北京美術學校、國立藝術院分別迎來120 周年、100 周年、90 周年華誕，他們曾經(jīng)的掌舵人、締造者蔡元培先生恰百五十齡。這個春天，中國嘉德向他們致敬！我們有幸得同一藏家厚賜，一組蔡元培家族舊藏將于嘉德春拍隆重登場。其中，以徐悲鴻早年巨制《秋林三駿》領銜的15 件佳制將于“大觀夜場”中亮相，余者將以專題形式呈現(xiàn)于“近現(xiàn)代書畫”專場中。

　　蔡元培 (1868-1940)  行書陸游《怡齋》詩 立軸

 

　　20 余件作品亮點頻出，蔡元培《行書陸游< 怡齋> 詩》為書奉張目寒之作，書者受者俱為其時聞人，讀之清通儒雅，書如其人；蔡元培書奉敦信先生《行書五言聯(lián)》，其筆提按頓挫，徐疾有致，字勢開闔，氣勢如虹；蔡元培行書節(jié)錄《論語》書于1927 年，其字雍容典雅，亦是其學術修養(yǎng)、人格品行、美學思想的折射；蔡元培《行書陸游< 感秋> 詩》成扇，為其書奉故宮博物院首任院長易培基之作，其字溫文爾雅，牽出一代學人君子之交。再如徐悲鴻畫奉蔡元培《秋林三駿》、林風眠畫奉蔡元培《獨釣西子湖畔》成扇、《羽禽四幀》等等，張張件件都勾勒出蔡元培在當年與學界、藝壇，與長者、后進的交游往還，見畫所感，幸然敬然。

 

　　蔡元培 (1868-1940)  行書五言聯(lián) 鏡心 水墨紙本

 

　　白樺三駿憶鶴卿

　　“心煩慮亂，景迫神傷，遑遑焉逐韶華之逝，更無暇念及前途”。徐悲鴻在自述中這樣總結(jié)他的1914 年。為開闊眼界，提升自己，次年，徐悲鴻辭去彭城中學、女子學校和宜興女子學校三校圖畫教員的職務，打點行囊，只身赴滬覓求進學良緣。

　　初至滬上的幾月，既無名氣亦無背景的徐悲鴻苦覓學習良機未果，又無定職，僅能靠賣畫解決溫飽問題，“顧囊中僅存小洋兩毫，乃于清晨買粢飯一團食之，直工作至日入。及第五日而絕糧”。這種困頓的情況，在1916年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1916 年2 月28 日，看到上海哈同花園倉圣明智大學校長姬覺彌在《時報》刊登《征求倉圣遺像》的啟示后，徐悲鴻根據(jù)傳說中四目靈光的倉頡形象作倉頡像一副，投稿應征。此作在眾多應征畫稿中被選中，徐悲鴻遂前往哈同花園與姬覺彌會晤。

 

　　徐悲鴻 (1895-1953)  秋林三駿 橫批 設色紙本

 

　　同年4 月，徐悲鴻再被聘為哈同花園美術指導兼?zhèn)}圣明智大學美術教授，并得姬氏之邀居于園中。對于徐悲鴻而言，結(jié)交姬覺彌是他一個十分及時，更是關鍵異常的一個契機。在這段時間，徐悲鴻“亦貧困之人，得枕席名園，聞鳥鳴，看花放，更有仆役，為給寢食者，其為報酬”，又能遍覽哈同花園庋藏的金石書畫與碑帖藏書，更能借此良機結(jié)交頻繁往來于園中的上海名流宿學?？涤袨?、瞿鴻機、沈曾植、王國維、鄒安、陳散原等一時名噪滬上的宿儒學者，均是籍由姬覺彌和哈同花園與徐悲鴻論交。可以說，這是徐悲鴻早年交游學習的第一個關鍵階段。更為重要的是，在哈同花園的這段時期，徐悲鴻得到了出國開闊眼界的良機。

　　蔡元培 (1868-1940)  行書陸游《感秋》詩 成扇 水墨紙本

 

　　1917 年4 月，徐悲鴻得到姬覺彌資助的1600 塊銀洋，經(jīng)一月籌備，于同年5 月抵日。此次赴日，歷半年，徐悲鴻“鎮(zhèn)日覓藏畫處觀覽，頓覺日本作家，漸能脫去拘守積習，而會心于造物……”，其出國門，開眼界，汲西畫之精華的想法更加堅定。故而甫一歸國，徐悲鴻便積極聯(lián)系各方，準備赴歐事項。彼時歐戰(zhàn)正酣，徐悲鴻得康有為指點，建議他暫緩歐陸計劃，先赴北京，看能否覓得官費留學之機。同年12 月，思考良久的徐悲鴻，偕蔣碧薇北上赴京。

　　1918 年，初至北京的徐悲鴻結(jié)識時居東城方巾巷的華林，并得其幫助，暫租居于華氏之所。華林是其時京城報業(yè)的聞人，與文化界人士聯(lián)系頻繁。因在日本半年購買書籍畫冊無算，加之日本、滬上、北京之間的旅途折騰，雖有華氏相幫，但初到北京的徐悲鴻再次陷入生活拮據(jù)的困境?？吹酱朔N情況，華氏遂建議徐悲鴻在等待辦理官費留學手續(xù)期間暫覓一職。經(jīng)其引薦，徐悲鴻結(jié)識時任北大校長的蔡元培。是年，蔡元培52 歲，徐悲鴻24 歲。

 

　　徐悲鴻《秋林三俊》局部

 

　　作為近代中國力倡“美育”的革命思想家和實踐行動派，蔡元培“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作為中華民國首任教育總長，蔡元培低調(diào)、謙遜、內(nèi)斂；而作為彼時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更有識英納才的慧眼。徐悲鴻、劉海粟、林風眠、劉開渠等等一批懷揣理想的青年英才，無一例外的得到了蔡元培的提攜。1917 年，蔡元培發(fā)起成立北大畫法研究會，1918 年2 月研究會正式成立。當與徐悲鴻結(jié)識，尤其在看了徐悲鴻的畫作并與之相談暢聊之后，蔡元培遂聘任其擔任畫法研究會之導師。從與蔡元培結(jié)交并加入畫法研究會算起，到1919 年3 月赴歐留學的這年余時間，是徐悲鴻早年交游學習的第二個關鍵階段，籍由此一良機，他有大量機會觀摩公私藏畫，并接觸和結(jié)識了如陳師曾、沈尹默、劉半農(nóng)、胡適、周作人、梅蘭芳、程硯秋等等名動彼時京師的文壇、藝壇聞人。學術上，對后世中國畫變革頗有影響的數(shù)篇文章，如《美與藝》、《中國畫改良之方法》等均寫于此一階段，并先后在《北京大學日刊》上發(fā)表。從某種程度上說，蔡元培和北大畫法研究會給了青年徐悲鴻人生中第一次展示才華的平臺和機會。

　　更值得一提的是，徐悲鴻赴歐留學得以最終成行，蔡元培在其中亦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北大期間，徐悲鴻聽聞教育部官費留學名單僅有朱家驊和劉半農(nóng)兩人，遂拜見傅增湘，尋其詳情，談而未果，不歡而散?；厝ズ螅孕闹胁黄?，遂去信再問，言詞中帶有不平之情。月余后，徐悲鴻與羅癭公提起此事，方知乃是誤傳，頓覺自己行事魯莽，心中滿懷愧疚。歐戰(zhàn)結(jié)束后，教育部赴歐事情漸有眉目，但因自己的原因徐悲鴻難與傅增湘開口再提此事，前后失據(jù)，不知如何是好。蔡元培知悉此事后，遂對徐悲鴻說：“我給傅一函，你可照舊去見傅先生”。徐悲鴻持函再見傅增湘，傅增湘“恂恂然如常態(tài)不介意，惟表示不失信而已”，赴歐之事方才最終塵埃落定。有此伯樂長者，徐悲鴻自然傾心拜交。作于戊午重九，并將于春日嘉德“大觀夜場”中隆重登場的這件《秋林三駿》便是蔡、徐之交的絕佳例證。

　　徐悲鴻《秋林三俊》局部

 

　　《秋林三駿》橫6 尺，縱3 尺，以水粉畫成。18 平尺之巨幅寫重九白樺，秋草池塘，兩大一幼、黑白紅三馬，一側(cè)兩背置于畫眼之中。畫面右下行書題跋落款“孑民先生雅教。戊午重九，悲鴻”，并鈐白文“徐悲鴻印”。以此可知，此件巨制正是徐悲鴻相贈蔡元培之作。

　　從現(xiàn)存徐悲鴻早年的作品可以看到，水彩水粉、水墨加勾線的畫法是其這一階段常用的方法，其中我們可以到他對西畫在該階段的理解和借鑒。水彩水粉以色彩和光影為主要造型手段，其勾勒輪廓的筆線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的線描技法類似，這種畫法強調(diào)質(zhì)量感，是彼時常見且容易被大眾接受的中西融合的畫法。雖然本質(zhì)上說，水彩水粉是西洋技法，但它用水調(diào)色，有透明性，可以留白，物像的勾勒又與中國傳統(tǒng)技法類似。因此，彼時正在反思、探索中國畫發(fā)展路徑的許多藝術家都選擇以水彩水粉作為突破口。徐悲鴻、陶冷月、方人定等等，他們的中國畫都從水彩水粉畫中吸收了營養(yǎng)。徐氏早年作品如《影像》、《諸老圖》、《三馬圖》等等都能很清楚的看到這種畫法的影子。

 

　　徐悲鴻畫贈姬覺彌《三松三駿圖》 90×174 cm 徐悲鴻藝術館藏

 

　　以《秋林三駿》為例，此件以水粉作成，畫面色彩感強，物像色感飽和度高，同時注重調(diào)色時水的作用，使畫面有很好的空氣感和流動感，色調(diào)和諧。黑、白、紅三匹馬的造型以光影塊面為主，暗處反光，局部輔以線條勾勒。馬的造型、結(jié)構(gòu)已十分準確，顯示出其時徐悲鴻扎實的寫實能力和他對西畫結(jié)構(gòu)的清晰認知?？涤袨檎Z“寫生入神”便是對其這種能力的贊譽。這種重光影的造型方法讓人聯(lián)想到郎世寧（王震所編《徐悲鴻年譜長編》中曾提到，徐悲鴻曾在1917 年畫過一副《立馬圖》，雖原作已佚，但其款題有言“丁巳初春暨望，臨郎世寧。江南徐悲鴻作?！笨梢酝茢?，徐悲鴻必曾見過郎氏畫作，并對照臨摹，故其早歲畫作中覓見郎氏畫影想在情理之中），所不同的是較朗氏工致筆法，徐筆顯然更放，意態(tài)瀟灑。畫面穿插于中遠景的白樺樹和枯木則是明顯的中國畫筆法，枯槎枝杈、零落梢頭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北宗寫樹的某些技法。

　　在徐悲鴻之后的一些畫作中，這種樹法依然延續(xù)下來。同時樹桿的質(zhì)感以皴擦墨點加光影來描繪，亦是中西結(jié)合的畫法探索。在結(jié)構(gòu)畫面時，對于空間的處理則明顯不同于傳統(tǒng)中國畫，而是用焦點透視，景物近大遠小，典型的西畫技法。類似的畫法，在1919年徐悲鴻畫贈姬覺彌的《三松三駿圖》（徐悲鴻紀念館藏）中亦有體現(xiàn)。

 

　　1987年1月4日《新民晚報》第6版

 

　　從包括《秋林三駿》在內(nèi)的一批早年作品中可以看出，此一階段徐悲鴻的大量創(chuàng)作游走于傳統(tǒng)中國畫和西方水粉水彩畫之間，無論哪種畫法都沒有占絕對的主導地位，這正是他中國畫改良論的最初實踐。這與彼時整個中國畫壇的大環(huán)境相關，與其年幼時接觸的民間寫真術有關，與其在上海時接觸到的大量帶有市民階層審美趣味的西畫因素——如月份牌畫——有關，與他游日半載的所見所聞有關，也與其在京滬兩地觀摩公私庋藏的見聞有關。關注光影、塊面，追求真實感，同時對于中國畫某些傳統(tǒng)再研究和繼承，便是這個時期徐悲鴻創(chuàng)作的基本特點。

　　《秋林三駿》成畫距今時已過百年，“文革”中此畫曾被抄沒，“文革”后再歸原主。1987 年1 月4 日《新民晚報》第6 版，一篇署名“江鴻”的文章對這件《秋林三駿》進行了報道，并刊印畫影于其上。文中提到“我曾將上述該畫的來龍去脈，函告北京徐悲鴻紀念館館長廖靜文先生，并寄去《秋林三駿》照片，不久就收到了她和徐悲鴻紀念館辦公室的復信。徐悲鴻紀念館辦公室的復信中云：‘所寄徐悲鴻先生《秋林三駿》照片，經(jīng)廖館長鑒定后認為真品無疑?！逼鋪碓?、流傳一脈以繼，鑿鑿無疑。

　　葛嶺山下見孑民

　　1924 年5 月，留法五年的林風眠與同學劉既漂、林文錚等準備籌辦旅歐中國美術展覽會，其時蔡元培于法從事著譯事務，經(jīng)展覽會籌委會推舉并由林文錚函告蔡先生為該展事名譽會長。

　　林風眠 (1900-1991)  獨釣西子湖畔 成扇 設色紙本

 

　　蔡元培不僅為展覽撰序，還親臨展覽現(xiàn)場，林風眠帶有中西調(diào)和色彩的油畫和彩墨畫作品就在這時引起了他的注意與稱許，自此兩人開始了長達十五年的交往。1927 年，林風眠離京南下，其時，蔡元培被南京國民政府任命為教育部大學院院長，遂聘林風眠擔任全國藝術教育委員會主任委員。是年冬，有全面反映蔡元培美育理念、另創(chuàng)國立藝術大學的提案出臺。1928 年4 月9 日，國立藝術院于杭州成立，時年28 歲的林風眠任首任院長。蔡元培攜夫人親赴杭州主持開學式，“同時為表示對28 歲的林院長的充分信任和鼎力支持，蔡元培不住西湖新新旅館，專門下榻葛嶺山下林院長木屋陋室，盡可能以其威望為林風眠領導藝術院順利實施美育工作壯行色”。蔡元培對林風眠的扶持、栽培與厚望可見一斑。從相識訂交，到履任藝術院院長，年長自己32 歲的蔡元培的知遇之恩，讓林風眠感佩莫名。彼時還未知天命的林風眠無以為報，只能將盡力傾心寫成的畫作珍而重之的奉贈自己敬重的蔡先生。

　　1928 年的西子湖畔，居于葛嶺山下林風眠木屋陋室的蔡元培閑釣于湖邊，彩墨輕施，毛筆逸染，春意濃然，展玩看，便是一柄《獨釣西子湖畔》。

 

　　林風眠 (1900-1991)  羽禽四幀 鏡心 設色絹本

 

　　再看同樣寫奉蔡先生的《羽禽四幀》，四幀作于1930 年，均為盈尺之幅，彩墨畫于絹上，是市場中少能見到的林風眠早年作品。彼時林風眠執(zhí)掌國立藝術院已有兩年，教學與實踐均已逐步步入正軌。對于中國畫的變革道路，林風眠認為：一要以自然為對象，尋求質(zhì)量、色彩、性格和單純化的表現(xiàn)；二要改進繪畫的材料，技巧和方法，追求自由的個性化描寫；三要以科學方法進行基本訓練，從正確重現(xiàn)對象求得創(chuàng)造之基礎。從這四幀羽禽中我們可以很明確的看出林風眠的繪畫主張：其所寫，無論羽鶴、雄雞，均為彼時所見之物，所見便寫，求性情而不求肖似；描摹其形無拘無束，不遵哪派哪家，沒有條框束縛，時而烘染，時而勾線，自由灑脫；風格單純自然，運筆落墨速而有力，可以看出他來自西畫專業(yè)訓練的痕跡。這是林風眠筆下“避世”的一面，它一方面與傳統(tǒng)文人士大夫超世傾向有了某種共同的性格，但卻沒有那種以精神上的自足為特色的逍遙和脫俗，而是借他的眼、他的筆進行藝術上“中西調(diào)和”的探索，力圖在造型、色彩、空間處理等方面將中西之藝結(jié)合起來，為變革中的中國畫尋求新途。

　　如今，林風眠為之奮斗的國美已有鮐背之壽，徐悲鴻傾盡最后心血的央美方度期頤華誕，漸臨花甲重開的北大也與它百五十齡的校長蔡元培一起再開新章。戊戌年已入仲春，韶華匆匆，百年攸攸而過。能在春日的拍場，看到這些勾勒蔡元培與當年先生們相較過往的好畫，確確幸甚非常。